來源:海報新聞
2023-09-08 14:40:09
原標題:這輪足壇反腐風暴,非同尋常
來源:長安街知事微信公號
原標題:這輪足壇反腐風暴,非同尋常
來源:長安街知事微信公號
近日,隨著劉軍落馬,中超公司成立以來的六任董事長,已全部被查。
自去年11月中國男足前主教練李鐵被查起,中國足壇刮起了新一輪反腐風暴。近一年以來,風暴越刮越猛,不僅涉及球員賭球、俱樂部高層行賄,足協(xié)高層甚至體育總局的腐敗分子也被連根拔起。
9月7日,長安街知事在“知事會客廳”直播節(jié)目中邀請了中國廉政法制研究會常務理事、華東政法大學紀檢監(jiān)察學院魏昌東教授,北京日報體育專項記者王洋,共同剖析足壇史上這場最強反腐風暴。
直播截圖
本輪足壇反腐有何不同?
長安街知事:與中國足壇新世紀以來的前幾次反腐風暴相比,本輪足壇反腐有哪些新變化、新特征,是否可以說是最猛烈的一次反腐風暴?
王洋:與2009年足壇反腐相比,這一輪足壇反腐風暴有以下三個突出特點:第一,涉案官員級別更高;第二,負責查辦案件的機構或者說線路更多;第三,涉案金額更大。
從涉案官員級別來看,2009年的足壇反腐更多強調的是反賭(球),當時處理的最高級別的足協(xié)官員是兩名專職副主席,謝亞龍和南勇。但本輪反腐,已落馬的官員中,不僅有中國足協(xié)原主席陳戌源,還有國家體育總局原副局長杜兆才,涉案官員級別明顯高于前一輪反腐。
從負責查辦案件的機構或線路來看,2009年,基本都是由遼寧省公安廳主要辦理的,起因是追究賭球、打假球,第一批被查的足協(xié)內(nèi)部人員是陸俊、黃俊杰、周偉新、萬大雪4位“名哨”。而這次則是“多線并舉”。舉例來說,國足前主帥李鐵,以及陳戌源、劉奕,都是由湖北省公安和紀檢人員帶走的;山東泰山俱樂部的主教練郝偉、隊員金敬道、外援孫準浩,是由遼寧警方調查的;而杜兆才和中國足協(xié)原副主席于洪臣,則是由紀委機關牽頭調查。這也充分說明了涉案人員身份及案情的復雜程度。
從涉案金額來看,2009年,謝亞龍和南勇的涉案金額最高是120萬左右。隨著國內(nèi)的職業(yè)聯(lián)賽在2011年后進入“金元時代”,各家俱樂部每個賽季豪擲上億元購買球員,足協(xié)收到的引援調節(jié)費都高達數(shù)億元,所以足協(xié)官員和國足主帥李鐵可以用身份權力變現(xiàn)的能力也就更大了。涉案的金額比之前的“多個0”也不足為奇。2009年的足壇反腐風暴,最終有57名足協(xié)官員、球員和裁判鋃鐺入獄。這次,從目前的規(guī)模和力度來分析,應該不會少于上次的人數(shù)。
魏昌東:從刑法學、犯罪學的視角來看,上一輪足壇反腐我們可以稱為“散發(fā)型”,也就是發(fā)生地、發(fā)生的團隊、發(fā)生的人員相對來說是比較分散的,而這一次則顯示出“集團式”和“鏈條式”。
“集團式”是指以一定級別人員的腐敗為中心,波及到與該行為人相關聯(lián)的各層當中?!版湕l式”是犯罪學中突出的一類犯罪模式,就是基于犯罪行為之間存在著引起與被引起的自發(fā)性關系,導致足壇所涉及到的各個環(huán)節(jié)均有可能成為犯罪鏈條的一部分。
在犯罪學中涉及到犯罪的程度,有一個測量的指標叫腐敗的烈度,也就是腐敗的嚴厲程度。從我們目前觀察到的信息來看,從1人發(fā)案到14人歸案,由此顯現(xiàn)出犯罪的金額可能確確實實會發(fā)生幾何倍數(shù)的增長。這種集團式、鏈條式共同導致的腐敗烈度的增加,是值得我們關注的。
截至目前,本輪足壇反腐已有14人官宣被查。制圖:李俊瑤
落馬人員有哪些腐敗手段?
從2022年11月李鐵被查開始,足球領域已有14人官宣落馬,身份涵蓋男足原主教練、中國足協(xié)高層、中超公司相關人員、國家體育總局原副局長。
長安街知事:這些身份背后,隱藏著哪些滋生腐敗的權力空間?
魏昌東:我們可以按身份類型把這14人劃分為4種基本類型。
第一類是國家體育總局。國家體育總局在我國國家機構當中屬于國家機關。國家機關中的工作人員,特別是擔任領導職務、從事管理的副局長,他所利用的手段可能就包括其組織領導、監(jiān)督管理的職責,比如足球運動應當如何發(fā)展、經(jīng)費的處理方式等。
第二類是中國男子足球隊。對于男足主教練來說,他可能掌握入隊權、晉級權、合作權,甚至是在特定的比賽當中球員的出場決定權。男足主教練在公辦體育組織中行使管理職責,包括管理會員、管理團隊、管理合作、管理經(jīng)濟以及相關的獎勵分配等,這些環(huán)節(jié)中可能存在腐敗的空間。
第三類是中國足球協(xié)會。中國足協(xié)是一個社團法人,是公益性的社會組織,它依照法律的規(guī)定或是政府的委托,在某些特定的領域也進行一定的組織管理,包括經(jīng)濟活動的導向、決策、監(jiān)督,還可能涉及運動員的評級等。14人落馬名單中,中國足協(xié)的人員占有了相當大的比重,包括足協(xié)主席、紀律委員會主任、競賽部部長等人,這表明這些部門很顯然都具有一定的管理職能,可能發(fā)揮職權進行權錢交易行為的空間很大。
第四類是中超公司。中超公司是一個典型的社會經(jīng)濟組織,按照公司的治理結構設立不同的層級,由不同的人行使不同的職責。他們行使的具體職權,比如廣告與哪些方面進行合作、商業(yè)推廣與哪些人員合作等,都由特定的公司人員借助于相應的職權來加以實現(xiàn),這就為腐敗滋生創(chuàng)造了操作空間。
將上述人員劃分為4類組織中的不同身份,可以發(fā)現(xiàn),其中有些是具有國家或法律授予的相應職能的部門,有些則是純粹的社會組織,甚至是普通的商業(yè)法人,因此在鏈條式的腐敗犯罪中,他們所行使的手段也有著很大的區(qū)別。
為何要高壓嚴打足球腐敗?
中國足球尤其是男足,之所以被稱為國足,因為它承載了老百姓太多的關注和期待,從這個意義上來說,足球反腐不止于足球,讓足球運動回歸它應有的樣子,對凈化體育風氣、社會風氣來說都應該有莫大的作用。體育運動的魅力一方面是運動本身帶給我們的快樂,另一方面也是體育精神的傳承。我們總說發(fā)展中國足球的根基在于發(fā)展校園足球,但這些足球腐敗給青少年的惡劣影響也許更深,這是以足球為代表的體育腐敗令人深惡痛絕的原因之一。
長安街知事:為什么要高壓嚴打足球腐???足球腐敗的危害是什么?
魏昌東:腐敗的發(fā)生不僅僅是權力運行的扭曲,更重要的是在這種扭曲之下,人們的價值觀、社會的導向、正確的判斷,都可能因此偏離其應有的軌跡。
我們關注足壇腐敗問題,不僅要關注公共權力是否遭受到濫用,同時也要關注腐敗背后的問題——它使得一些人獲取利益的手段完全扭曲了人們的價值判斷,從而就造成了社會青年文化體系的整體崩塌。不要讓腐敗使得我們這個社會當中許多人認為“這是我的生活方式,這是我獲得社會認同的一種主要方式,這是我經(jīng)濟利益得以實現(xiàn)的一種主要方式”。我想正是基于這樣的考慮,高壓嚴打足球腐敗并不僅僅是針對腐敗的涉案官員和相關人員,同樣對于塑造中國青年社會的文化,具有切實重要的作用。
今天,仍然有許許多多人對中國足球事業(yè)的發(fā)展傾注著巨大的關注和期待,這一份期望必須用一種正確的價值觀加以評價,才真正有可能使體育成為我們社會進步的一個重要的支撐和力量。
長安街知事:對本輪足壇反腐成果有何展望?
王洋:作為從事足球項目報道的記者來說,我跟很多足球領域的官員、球員、教練打過交道,我希望他們都是干凈的,而害群之馬是極少數(shù)。
如果把現(xiàn)在足壇出現(xiàn)這些問題比作一個充滿灰塵的房子,我希望這一次的反腐風暴,能夠把每一個角落都打掃干凈,還所有的從業(yè)者、球迷,以及熱愛這項運動的每一個人一片足球的凈土。
在此基礎上,希望管理者能夠按照足球運動發(fā)展規(guī)律,穩(wěn)步推進職業(yè)聯(lián)賽建設,讓我們的足球水平能穩(wěn)步提高,讓所有熱愛中國足球的人別寒心了,我覺得就夠了。
(來源:長安街知事微信公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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