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斯科：悶騷的“放縱”

〇崔晶茹

莫斯科，這個連接歐亞大陸文明的繁華城市，以其獨特的溫帶大陸性氣候、博采歐亞基因優勢的斯拉夫人種，為這片美麗廣袤的陸地帶來活潑的生機。已經駐俄羅斯分公司3年的數字媒體資深人力資源管理曼麗，在這座半年氣溫都在零下的城市里，深切感受到了“日久他鄉是吾鄉”的溫情。

莫斯科每年的10月一直到次年的4月都處在漫長的冬季，不僅寒冷，還少見陽光。厚厚的云層壓抑著瑟縮行走的人們，天空顯得很低，寧靜到空氣幾乎呈固態，連人們的呼吸聲都能聽得到，冷得瑟瑟發抖的人們似乎將所有的語言全部封緘了起來。也許因為太冷的緣故，這里很少見到有人主動、熱情地與陌生人打招呼。

因為曾經有太多的人為了取暖或排解寂寞而過量飲酒，最終酒醉凍死在街上，所以政府降低了伏特加的酒精度，并且規定在街上不準有兩個以上的人聚集喝酒。曼麗除了本職工作還肩負著排遣駐外人員思鄉的寂寞、以及俄羅斯雇員人身安全的重任，所以她要求全員杜絕在任何時間喝酒。為了讓曠日持久的沉悶心情得到放松，每當晚上6點鐘下班之后，曼麗便會想出許多有趣的節目，組織大家一起度過歡樂時光。

比如他們會聚在一起涮火鍋。習慣分餐制的俄羅斯雇員很難忍受一個鍋里“敲竹杠”，曼麗就把重慶火鍋改造成壽喜燒的形式，所有的食材連同底料一鍋悶好了，把每個人的份連湯帶菜地盛出來。俄羅斯雇員普遍反映，這種好吃的中國美味很像他們的紅菜湯。不久，附近便有不少莫斯科主婦聞訊來到曼麗他們這里，要一些火鍋底料回家，也做這種中國味紅菜湯，就著大列巴當早餐享用。以致不少俄羅斯小孩兒早起上學的時候，身上都散發著濃郁的火鍋味兒。

坐落在廣袤森林中的都市莫斯科，秋季時路邊或者公園里，隨處可見蘋果樹、梨樹、紅加侖樹碩果壓枝。當地人認為，路邊的果子都是飽嘗汽車尾氣的污染品，因此寧可讓其落地爛掉也絕對不會吃。于是，每逢周末，曼麗就組織大家去采集，帶回來的水果吃不完就榨汁，并把其中一些進行發酵處理——當有一點點酸味時就把它們混入果汁中，形成了聞起來有酒香卻并沒有酒精的“特品”果汁。

每每在這樣的“酒”足飯飽之后，那些俄羅斯雇員便會一改白天嚴肅寡言的狀態，露出他們骨子里的俄式幽默。

我先生是曼麗的同事，2017年我隨被派赴俄工作的先生一起來到莫斯科。抵達莫斯科的第一個晚上，曼麗安排的反串話劇節目表演就讓我們大飽了眼福。只見身高1.9米、體重190斤的俄羅斯雇員謝利科夫把床單圍在腰間當做裙子，又用毛巾擰成花系在頭上——他扮演的角色是詩人普希金絕代芳華的妻子娜達莉亞。當他翹著蘭花指，操著一口生硬的中文說“我的美貌欺騙了我的人生”時，自己竟一下倒在床上放聲大笑起來再也演不下去，在場的其他人也都笑彎了腰。

第二個晚上的節目是時裝秀——俄羅斯女雇員們身著中國旗袍，男雇員穿唐裝；而中國的女性則身著俄羅斯布拉吉，男性穿西裝。正當大家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風情各異、令人耳目一新的俊男靚女，卻意外地看到大塊頭的謝利科夫竟穿著睡袍站在T形臺上。他一本正經地擺出各種嫵媚姿式，但睡袍下那雙遮不住的毛茸茸的小腿，又一次令大家忍俊不禁……

莫斯科的白天和夜晚確實不同。他們那種不喜歡形色在外的特征，看上去給這個本來就安靜的城市帶來了一些緊張感，其實并不然。“我剛來的時候，第一天帶孩子去學校，甚至因為學校周邊太安靜走過了都沒發覺——這里從來不會出現上學、放學時我們在國內常見的‘呼啦’一大群人涌入或跑出的場景，平均10分鐘能見到一個學生就不錯了。”曼麗說，“我女兒所在的班里只有10個學生。我原以為學校生活一定很是單調，但第一次開家長會就顛覆了我的想法。”那天10個學生的家長會竟開了一整天，每個家長的個人介紹就占了足足半小時，所聊話題也是令她瞠目——連離婚再婚這種事都說得十分具體。一天的家長會開下來，曼麗發現一個問題——這個會和孩子的學習其實沒有半點關系。10個家長在這里聚餐、游戲、互動……真實含義就是家長聯誼會。于是，在下一次的家長會之前，曼麗做了充分準備——她寫了整整3張A4紙的個人介紹。

有人說，莫斯科人熱愛雕塑藝術，是因為他們冷峻立體的外表和雕塑一樣；可是君不見，這些缺少表情的“雕塑”們，其實都裹著一顆隨時待發的“放縱”的心。（崔晶茹，新華社新華出版社編輯）

[責任編輯：楊凡、楊婷婷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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