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題：牟氏莊園與農耕文化

來源：中國文化報

原標題：牟氏莊園與農耕文化

來源：中國文化報

樊 軍

坐落于煙臺棲霞城北的牟氏莊園，深深影響了這座山城數百年，已成為棲霞的標志性建筑。牟氏莊園既有北方宅院的粗獷大氣之雄，又有江南古鎮的碧玉婉約之雅，每年吸引著眾多海內外游客前來旅游，感悟沉積豐厚的歷史文化、絢麗多彩的民俗文化、博大精深的建筑文化，還有那源遠流長的農耕文化。

20年前我剛到棲霞城區工作時，就聽一位旅游界資深人士自豪地評價牟氏莊園：牟氏莊園是山東煙臺三大人文景區之一，另兩個是聞名全國的蓬萊仙境、龍口南山。莊園是農耕文化的代表，蓬萊是仙道文化的標桿，兩者在文化內涵和古跡風貌上均可相媲美。我深受觸動，同時又陷入沉思：仙道文化與農耕文化，一個在“天”，一個在“地”，從表面看風馬牛不相及，而正是這種互補性，讓兩個景區各領風騷，給煙臺文化旅游增添了無限魅力。

于是，在一個盛夏的周末，我拒絕了好友洗海澡的邀約，選擇到牟氏莊園轉一轉。騎上自行車，不大會兒就來到牟氏莊園大門前。抬首望向西忠來門樓，其在如火似炬的陽光的照射下，愈發顯得古樸凝重、恢宏壯闊。大門前，拍照合影的人群絡繹不絕。漆黑锃亮的大門上，鐫刻著“耕讀世業、勤儉家風”八個金黃大字，正是牟氏看淡功名、耕讀并舉家風的真實寫照，上方雕刻著琴、棋、書、畫圖案的四只門簪，也顯示著書香門第的氤氳之風。游客們排隊邁過門檻有序進入，我也跟隨客流，來到了莊園內集“福、財、壽”美好寓意于一體的石毯前。

此時，巧遇煙臺某大學教師旅游團正在參觀，導游是棲霞當地的一位退休老干部。“游莊園，品文化。牟家一世牟敬祖于明洪武三年出仕落戶棲霞，世代繁衍生息，成為棲霞四大家族之首。牟氏莊園始建于清雍正元年，被稱作‘民間小故宮’‘百年莊園之活化石’‘傳統建筑之瑰寶’，具有‘三雕’‘六怪’‘九絕’之特色，集農耕文化之大成，在我國農耕文明的傳承上留下了光輝的一頁……”老先生聲情并茂的講解深深吸引了我，“農耕文化”四字再次觸及心靈。不知不覺間，我也加入了這個旅游團隊，緊跟在他身旁，生怕聽不清楚。

一個小時的時間里，我們陸續參觀了東忠來、西忠來、日新堂、寶善堂、師古堂、南忠來六個大院，每個展室、每件文物展品、每處街巷甬道，仿佛都在老先生引經據典的講述下“活”了起來，一件件頗有意趣的牟家舊事更讓人回味無窮，不時引得老師們笑聲陣陣、掌聲連連。于我而言，這更像一堂生動豐富的農耕民俗文化講座，我最感興趣的有兩點：其一，十世牟國瓏因仕途不順，敢于及時轉換治家理念，倡導“甘心淡泊不做官，從事農耕求發展”，走上以農為本、種地治家的農耕發家之路，成為牟氏望族中興的締造者。其二，我們所參觀的糧倉、磨坊、酒坊、藥鋪、農具展等，還有非遺展室里的花餑餑、剪紙、草編等元素，都是膠東農耕文化與生活習俗在莊園的鮮明體現。

參觀過程中，我也漸漸與導游熟悉起來。原來，他曾經在牟氏莊園工作過，對莊園文化頗有研究。從老先生口中得知，牟氏莊園是這所大學每年必來研學的目的地之一，研學的主要方向就是農耕文化，校內還開設了相關課程、課題，深入探本溯源，挖掘時代價值。老先生說，農耕文化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，凝聚著5000余年的文明積淀和智慧結晶，它是人類歷史的第一種文明形態，也是我國古代傳統文明的第一縷曙光。

后來，因為工作關系，我常進出牟氏莊園，結下半輩子的不解之緣，對農耕文化的關注和品讀也從未間斷。2009年，我參與編輯棲霞市旅游文化叢書，包括《古風擷英》《茅廬夜話》《莊園古韻》《太虛仙蹤》及《長春湖傳說》。于我而言，叢書的編輯出版過程就像接受一次鄉土文化的大洗禮，讓我對農耕文化有了更加全面的認識。

2010年，牟氏莊園啟動文物保護總體規劃的編制工作，我陪同編制單位——清華大學文化遺產研究所的4名專家考察牟氏莊園。文物古建專家朱宇華帶隊，認真考察了牟氏莊園的每一棟房屋、每一處角落，邊聽邊看，邊測量邊記錄，只為掌握準確全面的數據，為后期規劃文本的編寫夯實基礎。座談時，朱宇華教授說：“我們有責任把這個規劃做好，因為牟氏莊園不僅是一片不會說話的古建筑，更是我國農耕文明的遺產、農耕文化的活化石，必須讓它良性保護、延續下去。”這讓我再次體會到農耕文化的現實意義，農耕文化就是牟氏莊園的靈魂，讀懂棲霞，需要從讀懂牟氏莊園開始，從讀懂農耕文化入手。

棲霞地處“膠東屋脊”，自古以來就是農業縣，素有“六山三水一分田”之說，農耕文化也成為棲霞極具代表性的地域文化。方山東麓，大汶口文化晚期和龍山文化早期的楊家圈遺址，有我國目前發現種植水稻緯度最北的史前遺跡；堯帝命天文官羲仲宅耕于“嵎夷”、測二十四節氣之春分于“旸谷”，都是棲霞古代農耕文明底蘊深厚的例證。清代的牟氏家族倡導以農為本、順應天時、種地治家、耕讀并舉的家風，造就了規模宏大的封建地主莊園。農耕文化不僅體現在農業生產方面，還涵蓋了建筑、藝術、歷史、民俗等多個領域。凝聚著勞動人民智慧結晶的牟氏莊園，可謂膠東農耕文化的精華縮影，是一座生活著的農耕文化展覽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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