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奶奶說：“再不睡覺，禿鷹來了”

計春華的離世，很是突然，一來，他年輕；二來，他習(xí)武；三來，他“壞”——凡是能在大銀幕上淋漓盡致演壞蛋的，大多長壽，比如陳強(qiáng)老爺子、葛存壯老爺子、陳述老爺子，都讓人“恨”得咬牙切齒，但都活到了八九十。

可是陳強(qiáng)葛存壯陳述們都不會武術(shù)呀。壞蛋會武術(shù)，誰也擋不住。因此，禿鷹的壞，不是一方面的壞，是全方位的壞，有鷹隼般的陰險狡詐，豺狼般的兇狠殘暴，貍貓般的機(jī)敏靈活，而且不屑于任何的掩飾，凜冽的陰狠，透過他的眉骨刺穿了大銀幕，直接刺進(jìn)了我們幼小的心靈。所以，大伙都說《少林寺》里的禿鷹是我們童年里的陰影。

話說回來，我們童年里可沒多少陰影。沒有《少林寺》的時候，我奶奶嚇唬我們說：“再不睡覺，一會兒老妖精來了。”有了《少林寺》之后，我奶奶改了臺詞：“再不睡覺，禿鷹可來了。”她話音未落，我后背嗖嗖發(fā)涼，我弟直接往我被窩里鉆。老太太1911年生人，以70多歲的高齡跟我們一起流連在電影院里，也是一件值得書寫的事。

那時候，帶魚三毛七一斤，白酒兩毛七一兩，《少林寺》一毛錢一張票。就這一毛錢，生生湊起了1.6億的票房，您算算得有多少人進(jìn)了電影院。

這部史上最火的電影，給相貌平平甚至不及平平的計春華一個讓眾人羨慕的銀幕人生，也讓他永難翻身，成了狠角兒專業(yè)戶。疾病帶來的光頭和無眉，成就了禿鷹這個狠角兒，但是帶給計春華的卻是沒完沒了精益求精的敬業(yè)，以及由此帶來的傷痛和冒險——為了拍戲，他摔傷過脊柱，差點危及生命。很多演員導(dǎo)演寫微博回憶他的“好”，說他憨厚率真，隨和謙遜，臨到去世，也沒有一個用來擺排場的助理助手什么的，凡事都是親力親為。

從某種程度上而言，計春華是個對自己“狠”的人，否則也就沒有此后這一系列成功的角色和這幾十年低調(diào)的人生。我們無緣認(rèn)識計春華，我們認(rèn)識的只是禿鷹。記住了一個角色，卻不知道詮釋這個角色的演員名字，這就是一種大成功。可惜，計春華走得太早了；好在，禿鷹，永遠(yuǎn)留在了我們童年的陰影里。

北京晨報首席記者 崔紅

[責(zé)任編輯：楊凡、韓薇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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