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源:煙臺晚報
2024-11-14 09:30:11
原標題:老煙臺餐飲業的營銷之道
來源:煙臺晚報
原標題:老煙臺餐飲業的營銷之道
來源:煙臺晚報
郝祖濤
民國時期煙臺筵席場景。 劉洪欣 供圖
20世紀早期,老煙臺餐飲業迎來發展鼎盛時期,市內經營業戶超過350家。根據1930年對煙臺街100家飯館的調查統計,是年營業收入總額按平均購買力測算,相當于現在的2700萬元。面對市場競爭和消費需求,本埠餐飲界頻出招法,順勢應變,多措并舉進行營銷。
招攬賓客標雙語
清末民初,煙臺是山東境內居住外國人最多的城市,到1916年總數超過1300人。而季節性、臨時性到此商旅、度夏、出公差的更是不計其數,尤以美國亞洲艦隊水兵最多。
研究者認為,老煙臺夏期市場之所以繁盛,“一部分因為各國來此避暑的人多,一部分因為美兵的揮霍”。那時美兵的月薪八十美金,相當于中國銀洋三百余元。軍訓演習之余,這些水兵每月的進款“完全拋費在煙埠”。為攬獲更多的外客資源,包括餐飲業在內的相關行業,無不開動腦筋出招納客,經營店鋪采用“雙語”標識就是做法之一。
根據1933年出版的《煙臺威海游記》描述,時年的東太平街、西太平街、小太平街、電報局街及東山一帶的市街上,是番菜館、酒館、跳舞場、妓館等娛樂服務場所的“麕集之地”,“各商鋪臉的招牌,漢文字、英文字并列,或直不用漢文字”。一些商鋪伙計“差不多全都會幾句”商用外語,以圖“與西人交易便利”。
煙臺街一些規模較大的餐企,更是通過店名“雙標”方式,體現既接待外國人,又招待國內政商各界人士的功能。如“大陸飯店”,又名大魯飯店、魯濱飯店,英文名字“Strand Hotel”;“利順德”酒店,又名法國飯店、阿斯特飯店,其英文名字為“Astor House Hotel”;“海濱飯店”,也稱為候飯店、北飯店,由于接待過孫中山、黃興等名人下榻而蜚聲海內外,標注的英文名稱為“Beach Hotel”;“猶太飯店”,中文名又稱“求四飯店”,時年飯店一樓門楣和二層露臺兩側均顯露“Jew's”英文,正門兩邊則分別書有“求四飯店”“歐美西菜”(曾標“德大蕙記”“歐美西菜”)中文字樣。這些餐企的“雙標”字號都格外清晰醒目,引導著中外食客前來消費。
廣告引領消費者
老煙臺營銷理念超前、接受新事物較快的經營者,非常注重借助報紙廣告宣傳店面、推銷餐品。餐企定位不同,宣傳的側重點也有區別。
有的著重彰顯廚師勢力。如東海樓、德賓樓、新新飯店、正陽樓、四海昇平樓等,不惜重金從北上廣特聘“超等”“頭頭等”“頭等”廚師或“高等技師”司職烹飪;大羅天則聘請馳名中外的廣東番菜廚師蘇珊藝主灶。
有的專門介紹筵席規格。如東亞樓公告民眾“近特備有‘四一六’的席面”,有三個規格供選擇,“菜既豐美,價又低廉”。
有的主推特色風味小吃。如福增館明示店內設備“純效平津式”,所制各色醬菜、餛飩、小包、叉子火食等小吃經濟可口,不到本店就餐,“恐怕踏破鐵鞋再無處覓了”。
有的全面展示綜合特點。如匯源樓飯菜館自述“屋宇寬敞,器具潔凈。優等廚司,菜好價輕。不但適口,而且衛生。招待殷勤,慢呼急應。包辦酒席,小賣外送。”
有的直接標明品種價格。如太平春飯店供應三種規格套餐,每套定價均為3元,可選擇“米粉肉一碗、干飯二碗”,或“醬肉一盤、福山面二碗、白干二兩”,或“炒肉一盤、餛飩一碗、伙食三個”。還有的編成順口溜傳播,如永發館的宣傳內容為,“多吃飯,少花錢,菜兒好,酒兒甜,價便廉。有包子,有大面,吃一頓,想一年。若不信,請駕臨,永發館,試試看。是真假,才了然”。
不僅如此,有些餐企或增添新品,或裝修升級,或股東變更,或遷址開設,或雇傭女工,或定向優惠等等,也都借助廣告進行宣傳,目的不外乎通過媒體造勢營銷。
電話訂餐成時尚
煙臺街規模較大的餐館,不僅周全供應堂食,還有外送飯菜的業務,謂之“叫外”。
最初的外送飯菜,一般是客戶派人直接到餐企訂餐。事主預訂飯菜后,接單店家廚師根據所訂品種、數量按時間節點出菜,分裝在能夠保溫的食盒里派送。訂餐資費可以一次一結、日吃月結,也可累計在春節、端午節、中秋節之前上門“照賬”收取。
過去送餐同現在的送外賣一樣,只不過由店內跑堂的來做,無論刮風下雨、道路濕滑,都會按照客人的預訂送到指定地方。舊時煙臺街名店如東順館等餐企,還專門為堂倌配備自行車,以便提高送餐效率。
1910年10月,老煙臺成立電話局后,有實力的店家相繼開通電話業務,以此作為展示品牌、擴大影響、方便聯絡的營銷手段。史料記載,1916年煙臺街設有電話的餐企13家,1920年新增13家,1935年新增16家。
商務電話的投入使用,開創了老煙臺餐企營銷的新理念,改變了過往派人上門預約的舊做法,一度成為煙臺街的時尚之舉。
精心打造招牌菜
舊時煙臺街的飯店餐館有很多招牌菜,如鹿鳴園的“清湯燕菜”、大羅天的“紅燒加吉魚”、東坡樓的“蔥燒海參”、共和樓的“韭菜炒海腸”、松竹樓的“海鮮全家福”、會英樓的“紅扒大排翅”、芝罘第一樓的“炒肉拉皮”、中興樓的“燴烏魚蛋”等等。還有的名吃不是一家獨有,而是多店共享。比如復順館、福增館、太平春之“餛飩”“叉子火食”,德春居、福源居、寶興園、宴樂齋之“壇肉”,如意館、中華館、新式飯莊之“素菜”,富春園、泰和館之“炒面”等,“均各獨樹一幟”。
老煙臺餐企打造招牌菜,有的是傳統風味提升,有的是聘請名廚標新,有的是中西結合改良,還有的是民間挖掘研發。比如“韭菜炒海腸”,就是受到漁家隔年菜啟發創新而成。相傳早年芝罘島上的漁家,每年大年三十有用海腸、韭菜、豬肉、魚肉做大菜的習俗,諧音“長久有余財”。此菜傳入餐館后,因原系雜燴之類頗不稱美,廚師就單選韭菜、海腸搭配,研制成“韭菜炒海腸”,味美異常。當下廚師以此為基礎再次創新的升級版“海腸撈飯”,一改海腸、韭菜傳統的條形為丁狀,采用旺火速烹而成,覆蓋在同步蒸熟的米飯上,菜鮮、飯香交相融合,亦菜亦飯,成為時尚菜肴。
跨界合作謀雙贏
老煙臺過去素有“京劇碼頭”之稱,本地人愛聽戲也懂戲,“票友”們不僅可以到丹桂、瀛洲、群仙、天仙等大小茶園戲院聽戲,而且喜唱者在飯館酒樓筵飲時還雇請拉弦高手操琴奏曲。
作為經營場所,早期的茶園戲院只限于喝茶聊天、演出京劇。隨著賓客消費需求的提高,帶有品茗、聽戲、筵飲性質的“堂會戲”融入其中。如1911年7月某日,煙臺商會、所城劉氏兄弟在群仙茶園分別舉辦踐行宴、回敬宴,既設筵席歡酒,又“招集菊部”演戲助興,其時“賓若云集、蹌蹌躋躋”,連續“依樣”熱鬧了兩天。
舊時的“堂會戲”分為“全包堂會”和“分包堂會”,除組織演戲外,“全包堂會”還要在午晚兩餐設宴款待賓客,“分包堂會”則要在晚餐設宴款待賓客。老煙臺凡是開辦“堂會戲”,往往是餐飲業、梨園行按照事先約定聯手操持,雙方銜接轉換、配合默契,協調服務工作莫不井然有序。
跨界協同辦會,強化優勢互補,是煙臺街關聯行業拓展業務、共謀營銷的生意經,各方分工合作接待,既滿足了舉辦者的集會要求,又實現了參與方的利益雙贏。
改良菜品饗百客
煙臺開埠后中外人員大量涌入,其中不乏久居港城的各界名流。瞄準異客“鄉食”需求商機,成為精明店家的營銷謀略,一些具有粵、閩、浙、川、新派京津以及西餐、日料風味相繼傳入煙臺。
老煙臺經營中外異域特色的餐館也大量增加,如1920年前設立在老電報局街的“永隆菜館”專營粵菜,1935年前后改稱為“永隆德記”;再如四川風味菜館,1926年之前曾有兩家對外經營;而清末至民國年間開設的西餐館、日料館則更多,遍及繁華地段。
面對異域風味的搶灘登陸,本地餐飲業以包容姿態展開競爭,或借鑒外域調味特色改善本地菜肴,或對外域“水土不服”菜肴加以改良,形成新的中西合璧、南北交融餐品風味30余款,如西餐風味的番茄肉片、番茄雞腿、奶油大腸、面包蝦球等,閩菜風味的糟熘魚片、糟熘蝦仁、糟汆螃蟹、糟扒荷包蝦等,粵菜風味的廣東肉、廣東魚盒、咕咾肉等,川菜風味的胡辣海參、麻辣魚、怪味雞等。
外來元素的融入,也大大豐富了膠東魯菜的風味。如傳統名菜“熘魚片”具有咸鮮滑嫩的特點,借鑒閩菜調料紅糟改為“糟熘魚片”后,菜肴又增加了糟香味;添加西餐調料番茄醬改為“番茄魚片”后,則又有了略酸甜的口感。
有序競爭講規矩
老煙臺餐飲業的經營活動,除了依據俗規自律外,還要遵守行規,有序競爭。以筵席規格為例,曾于1936年試行過《喜慶壽喪酬酢饋送暫行節儉辦法》,其中對聚飲的筵席標準有具體要求,規定中餐筵席“每席以四盤、一大件、六小碗”,或者是“十八小碗”為限。西餐按照人均金額設席,“每人不得超過一元”。
不僅如此,老煙臺餐企日常經營的飯菜,均需按照行規價格銷售,私自漲價的業戶要受到輕者警告、重者取締的懲罰。如1939年12月,魁元居、會元樓飯館因“售賣各菜之價目參差不齊”破壞行規,被人舉報,飯業公會分別予以警告處罰。
上世紀30年代后,社會動蕩導致餐飲市場生意蕭條,商埠餐飲業堅持“實惠”“讓利”雙管齊下,以“不嫌利少,但求多賣”方式吸引食客消費。
據當時媒體報道,老煙臺餐飲業“讓利”做法在1932年8月之前就在埠內推行,稱為“賣價畫(劃)一概抹零”。1935年,有外地游客在煙臺街“上等飯館”宴客,五人參加聚飲,先后“進菜四道”,每人外加一碗木耳湯,共花費“袁頭二枚”,賓主直呼“太便宜矣”。
老煙臺餐飲業的諸多新思路、新辦法,體現了行業管理者、企業經營者的聰明智慧,很多具有現代理念的營銷措施,已被時下的餐飲企業廣為借鑒。
(感謝冷永超先生提供有關資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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