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題：從公交站名中探尋 煙臺地名的古與今

來源：煙臺晚報

原標題：從公交站名中探尋 煙臺地名的古與今

來源：煙臺晚報

撰文/嬰里 供圖/柴向陽 劉宏宇

打開煙臺公交線路圖，最吸睛的是那些或傳遞著古老文化信息，或因村鎮(zhèn)名字而設的站名。

站名即地名。本文結(jié)合煙臺市的公交站名，試圖挖掘煙臺地名的古今傳承和地理風情，一來希望讓市民對那些熟悉的站名有更多的文化認知，二來也為港城的外來游客提供一些關(guān)于煙臺地名的文化信息。

那么，就讓我們對美麗港城的站名來一次巡游吧。

一

村莊是我國最基本的生活區(qū)劃，如現(xiàn)在還常說的“鄰里”“鄉(xiāng)里”“故里”等詞語里的“里”，就是最早的民戶居住地稱呼之一。

《說文》中有：“里，居也。”《周禮》中有：“五家為鄰，五鄰為里。”在煙臺公交線路上便有古老的“里”，如“北里”“東里場站”“南里”“回里”“支農(nóng)里”“所城里”等等。個別含“里”的站名，其“里”并非居住地名，而是處所詞，如632路有“曲家莊”站，挨著的是“河里曲”站。如果理解無誤，“河里曲”應是“河里曲家莊”的簡稱，與“曲家莊”是姊妹村，“河里”是該村的方位。

最常見的村鎮(zhèn)名是“莊”“村”“屯”“疃”等，有時還會疊加使用。含“莊”的如“官莊”“曲家莊”“王官莊”“張家莊”“西埠莊”“高格莊”等；含“村”的如“明泉村”“錢村”“柳村”“沐浴村”“前富村”等；含“疃”的有“姜劉疃”“高疃場站”“石家疃”“大疃”“埠后疃”等；含“屯”的如“石溝屯”“何家屯”“祁家屯”“北屯”等。其實，從古今語音演變的角度看，“村”“疃”“屯”本是有語音淵源關(guān)系的，或者說，它們是一個詞的不同語音變體。像“村”的異體字“邨”就是以“屯”表音的，說明“村”和“屯”古代同音。而“疃”和“屯”，現(xiàn)在音還很接近。

另外較多見的是“姓氏+家”的命名，如“遲家”“大郝家”“陳家”“張家”“劉家”等，而此類格式后面加一字的方式更為多見，如“孫家灘”“杜家疃”“何家屯”“曲家莊”“胡家夼”“初家湯”“張家村”“陳家溝”“杜家崖”“潘家泊”“解家河”“曲家洼”“王家窯”“徐家店”“蘇家口”“黃家營”等等。這類名稱前為共名，后面一般是表示地貌、地形、區(qū)劃單位等的專名，或是“村莊”類的通名，二者的組合既展示了該村莊的地形、物產(chǎn)、古編制等特點，又減少了重名率，因此被廣泛使用。

“寨”舊指軍營，如“安營扎寨”，也用以指村莊，如“山寨”“寨子”。煙臺公交線路上也有如“北寨”“南寨”“金溝寨”“清泉寨”等，名字因何而來，還當追索，不好一概而論。

還有為數(shù)不多的含“堡”的地名，如“三十里堡場站”“朱塂堡”“張格堡”等。“堡”字有三個讀音和多種含義，用起來常常混誤。

“城堡”“碉堡”的讀音為“bǎo”,但前者指“小城”，后者卻指“堡壘”，義不同。而作為“舊時驛站”的含義時，堡又讀“pù”，現(xiàn)多用作地名。上述公交站名的“堡”當屬此類。日前，筆者從一菜農(nóng)口中得知，“新添堡”村原誤讀為“新添bǎo”,后更正為“新添pù”,即為一例。“堡”的誤讀想必古來就有，故“堡”在作古驛站和地名時又常作“鋪”，為的是避免誤讀。“堡”還讀“bǔ”,指“有圍墻的村鎮(zhèn)”，多用于我國西北一帶地名，如著名的“瓦窯堡（bǔ）會議”就長期被誤讀。

另一方面，煙臺六區(qū)村莊的命名也體現(xiàn)了膠東一帶的地理特點，甚至有些還造了專用文字，如“夼”，《新華字典》釋為方言用語，意思是“兩山之間的大溝”，多用于地名。所舉地名均出自膠東，如煙臺的劉家夼，榮成的馬草夼。煙臺公交站名如“前七夼”“福山上夼”“遠陵夼”“接夼袁家”“西水夼”“岔夼”等等，涵蓋了從萊山到福山的廣大地域，可見其應用的廣泛。

還有表示“土崗”的“埠”，也是膠東以丘陵地形命名的特征詞之一。其實，在現(xiàn)代漢語字典里，“埠”字并沒有“土坡”“高崗”等義，可以說是一大缺憾。公交站名有“前埠”“劉家埠”“西埠莊”“輝石埠”等等。據(jù)初步考察，“埠”或源于“阜”。“阜”本義為“土山”，后因為字形表義不明顯，以原字“阜”為聲旁，增加了表義的“土”旁。根據(jù)“古無輕唇音（即今唇齒音）”的道理，“埠”是讀的“阜”的古音。

與“埠”同義的還有個“塂”字，也是很有地域特色的生僻方言字，像《新華字典》《現(xiàn)代漢語詞典》等工具書里根本不見其蹤影。《漢語大字典·土部》：“塂（jiǎng）”字條釋：“《牟平縣志·方言》載：丘陵曰塂，亦曰，塂俱音講。”可見這“塂”字是地道的煙臺方言字了。甭說外來游客難認，就是土著煙臺人也有不少讀為“港”的。

還有個表示“山巒”義的“嵐”字，應該是“巒”方言讀音的借字。因為“巒”指“小而尖的山”，而“嵐”字是個會意字，上從“山”，下從“風”，表示“山中的霧氣”，并沒有“山巒”之義。因為煙臺方言“巒”讀“l(fā)ǎn”,或選了一個同音而且含“山”旁的“嵐”字代替，久而久之約定俗成。站名如“松嵐”“老嵐”便是。

“峴（xiàn）”也是個重量級生僻字。《漢語大字典·山部》：“峴”字引《玉篇》釋為“山也”，即山名用字。如“峴首”是湖北襄陽的山名。“峴”又表示“峻嶺”或“山小而險”之義。根據(jù)膠東地形特點，含“峴”字的地名應為“陡峭的小山”義。如311路有“周家峴”站，651路有“南峴”，僅兩處。更有看似筆畫簡單而生僻的“仉（zhǎng）”，如“仉村”站。據(jù)《說文》，“仉”是個反寫的“爪”字，被認為是古寫的“掌”字。而“仉”又是反寫“爪”字的訛體字。至于作為村名的“仉”到底源于什么，筆者未作了解，不敢妄言。

作為海濱城市，地名與大海和水域相關(guān)的例子比比皆是。尤以“灘”“泊”“灣”“溝”等為常見。諸如“孫家灘”“于家灘”“日頭泊”“西泊子南站”“堆金泊”“響水灣山莊”“橡樹灣”“蒲灣”“南厚滋溝”“陳家溝”等。過去，煙臺周邊地下多溫泉，所以站名里還見到了“溫泉”義的“湯”。“湯”本義就是熱水，古人所謂“冬日則飲湯，夏日則飲水”，“湯”即熱水。成語如“赴湯蹈火”“金城湯池”等也用“湯”本義。站名如“劉家湯”“南洛湯”“湯西”“初家湯”“于家湯”等等，并不少見，只不過時移世易，這些“湯”多已為明日黃花，名不副實了。

作為依山傍海的城市，煙臺地名中含“山”者也不少見。如“婁子山”（“婁”諧音“簍”）“馬山”“虎山”“金斗山”等，就是以山體形象的比喻命名；而“蓁山”“荊山”等或以山的植被特征命名；而有些山名，恐怕不是從字面意義上可輕易得到解釋的，如“篆山”“璽山”“西系山”等，有待挖掘。

歷史村鎮(zhèn)命名也記錄了煙臺歷史文化名人。如“王懿榮紀念館”“子榮中學”“張顏山舊宅”等站名。王懿榮和楊子榮多數(shù)人都熟悉，張顏山是舊時“富甲寧海，字號卓著”的牟平籍義商。張顏山舊宅位于今牟平邵家塂，共有房屋110間，占地近4000平方米。在膠東，是可與“牟氏莊園”“丁氏莊園”齊名的“豪宅”了。

二

與古老的村鎮(zhèn)名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改革開放以來如雨后春筍般涌現(xiàn)的小區(qū)名。為了居民出行的方便，好多小區(qū)也設置了公交站點。透過這些小區(qū)的命名，也可以體會人們的現(xiàn)代理念和理想追求。

小區(qū)命名中最高頻的字是“苑”字。“苑，所以養(yǎng)禽獸也”，苑是古代養(yǎng)禽獸植樹林的地方，多指帝王游玩打獵的場所。在這個意義上，“苑”和“囿”是同義詞，二者可連稱為“苑囿”。如《史記·高祖本紀》：“諸故秦苑囿園池，皆令人得田之。”這里的“田”是“耕種”的意思。據(jù)筆者粗略觀察，“苑”字用于小區(qū)之命名，不限于煙臺，在全國都是個時髦詞兒。揣摩其命名心理，或許是身居“水泥叢林”的現(xiàn)代都市人對親近自然、休閑曠達生活方式的向往吧。

在煙臺公交線路上含“苑”字的站名，無一例外的是新時代的產(chǎn)物。如“中樺家苑”“佳苑街”“金象泰翰林苑”“東華苑”“濱河花苑”“福興家苑”“海晟花苑”“福海苑小區(qū)”“杏林苑”“天翔茗苑”“陽光馨苑”等。

無獨有偶，與“苑”的追求理念類同的還有“園”“花園”“公園”“山莊”“墅”“頤”“逸”“怡”等。涉及的站名如“山水合一花園”“璽山·香山公園”“響水灣山莊”“天籟花園”“上海灘花園”“樺林頤和苑”“林語逸景”“逸品香山”“中南熙悅”“銀河怡海”“御花園”“中冶沁海云墅”等。值得說明的是，小區(qū)名的“墅”當取“別墅”義，而村鎮(zhèn)名如“黃連墅西站”“嵐柳墅”中的“墅”卻是“田廬”義，也就是鄉(xiāng)野間簡陋的房屋。如三國·魏曹植《梁甫行》：“劇哉邊海民，寄身于草野”。至于“頤”字備受青睞，本意或應是奔著“頤和園”去的，有地位又有名氣，何樂而不用？“逸”的閑適，“怡”的和樂，本身就是超凡脫俗的生活意境的體現(xiàn)，或又加之與“頤”的同音關(guān)系，兩全其美。

小區(qū)（含廣場、公司等）命名的另一個思路是對安泰舒適、美好前程的企盼。如“錦繡好家”“福昊物流”“城發(fā)泰頤新城”“泰和府”等等。與老舊村鎮(zhèn)的命名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外語類（包括直接使用的外語和音譯）名稱的大量涌現(xiàn)，正是煙臺改革開放的縮影。諸如“永旺夢樂城”“威思頓”“高新區(qū)科技CBD”“LG伊諾特公寓”“麥特股份”“格邁納爾中學”等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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