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|石兵

清明時節，總有一縷清涼的風吹入我的夢中，它沾染著故鄉淡淡的泥土清香，帶給我一個略帶憂傷的消息。

原來，又有整整一年沒有回到故鄉了。

小時侯，年邁的奶奶常常對我說，故鄉是一個人的根，一個人如果離開了故鄉，就是沒有根的人。人不能忘了根，累了乏了就循著記憶回到故鄉吧，回到那里你就能拋開一切美美地睡上一覺了。

看著我懵懂的樣子，奶奶有時會不無憂傷地對我說，奶奶很快就要回故鄉了，你要記住，每年的清明，就是回故鄉看望奶奶的日子。

沒有想到，奶奶竟然一語成讖，她正是在一個清明節來臨之際離開了人世。

奶奶去世后就回了故鄉，那一天正是清明，幼小的我隨著父母一起送奶奶回故鄉，看到長滿青草的山坡上隆起一座小小的墳塋，我的心里第一次吹過一股略帶寒意的風。

風聲中，似乎是奶奶在對我說，不要忘記，清明的時侯要回故鄉。

在奶奶墓前，父親告訴我，奶奶好像早已算定了日子，要在清明這一天回到故鄉。

聽了父親的話，我心中一直懵懂的憂傷被徹底激發了，淚水洶涌地流了出來。

就在那一刻，清明被我深深記在了心里。

之后的每年清明，我都忠實履行著與奶奶的約定。

轉眼間，竟已過了二十多年。

起初，是父母帶著年少的我回來；

現在，是我一路照顧著年邁的父母回來；

四年前，我年幼的兒子也加入了清明返鄉的隊伍。

有時侯，兒子會問我，為什么每年清明都要回故鄉？

我就把奶奶曾對我說的話告訴了他。

沒想到兒子天真地睜大了眼睛，對我說，他的奶奶好像也對他說過這些話。

聽了兒子的話，我恍然大悟，原來，故鄉印記竟然是這樣一代代傳下來的。

時過境遷，我已步入了中年，父母已步入了老年，兒子仍在茁壯成長，光陰一直忠實履行著它的職責，不曾多給誰一分一秒，也不曾少給誰一分一秒，但是，清明與故鄉卻仿佛固定在了某一個點，歷經滄海桑田從未改變過。

我也終于明白，原來，清明不僅是祭奠先人的日子，更是游子返鄉尋宗認祖的日子。

因為，清明與故鄉，原本就是不可分隔的兩種事物。

[責任編輯：楊凡、徐紅梅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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