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《瞭望東方周刊》記者 李璇

“草綠的確良褲子，洗得發白的藍勞動布上衣，水紅的確良襯衣的大翻領翻在外邊，使得一張美麗的臉龐顯得異常生動。”路遙在小說《人生》中寫下的這句話，精準地描繪出了20世紀80年代初最流行的服飾裝束。

服裝是最能體現出時代更迭的元素。隨著服裝潮流的幾經變換，那些藏在衣櫥深處的舊時流行，也悄然留下了一幅幅流光溢彩的歲月剪影。

40年來，有哪些服裝曾勾起了我們的回憶？

的確良襯衫

改革開放初期，由“的確良”（滌綸和棉紗混紡）這種面料做成的服裝，帶給人們巨大的視覺沖擊。

作為一種面料，的確良鮮亮、耐穿、花型多樣、洗滌后也不見褶皺，讓穿慣棉衣的人們眼前一亮。若是穿上用的確良做成的襯衫、花裙，走在街頭都會成為一道風景線。

在物資短缺的時代，為了節省面料，人們甚至發明了只有前襟、后片、扣子、扣眼的的確良“假領子”，而假領子也是緊跟“時尚前沿”的，小方領、小圓領、牙邊領等時新花樣一時俱全。

隨著時間推移，的確良的生產不斷擴大，品種也日益豐富，棉的確良、毛的確良（簡稱“毛的”）、卡其布的確良（簡稱“的卡”）等，也都成為一段時間內的搶手貨，“的卡”上衣與“毛的”褲子的搭配，是當時最時髦的穿搭方式。

1983年，布票配給制取消，人們的選擇變多了，的確良不透氣、不御寒的缺點也漸漸變得觸目起來，這種曾風行一時的服裝材質也漸漸走向幕后。

喇叭褲

20世紀80年代，西方及港臺時尚引入內地。《霹靂舞》等影片的熱映，讓喇叭褲、牛仔褲、蝙蝠衫、蛤蟆鏡等標新立異的服飾，迅速成為新的時尚標準，受到青年人的追捧。

對于不少年齡較長的保守人士來說，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“奇裝異服”實在稱得上是離經叛道、不堪入目。尤其是喇叭褲這種低腰短襠、穿起來像是“人形掃把”的褲子，更顯得“流里流氣”。

而當追逐潮流的年輕人穿著蝙蝠衫、牛仔褲跳起霹靂舞、舞出“太空步”時，那瀟灑的走位、不羈的身姿，卻為思想解放、表達自我，做出了頗為“拉風”的注腳。

在王小帥執導的影片《青紅》中，秦昊飾演的青年技工李軍身著黑白條紋的喇叭褲模仿“貓王”舞步的場景，便是這一現實的生動寫照。

代際之間對服飾的爭議，反映出時裝潮流變遷更迭的迅猛節奏。

文化衫

20世紀90年代，服裝流行的速度加快，個性、隨性的穿衣風格開始引起關注。無論是突出身體曲線美感的踩腳褲、迷你裙，還是在“韓流”影響下進入國人視野的肥大T恤、破洞牛仔褲，都顯現出了服裝潮流更為多元化的發展趨勢。

一部《頑主》，讓“三T公司”的文化衫成為潮流。文化衫，可以理解為文化+衫，這里的文化，多指圓領T恤衫上設計的各種精美圖案或理念等——人們開始在衣服上書寫個人的情緒。

2010年，“愛網絡，愛自由，愛晚起，愛夜間大排檔，愛賽車；也愛29塊的T-Shirt”的凡客廣告詞出現在大街小巷上，也讓文化衫再度變得時尚起來，在表達年輕人自我的方向上繼續發力。

“中國風”服飾

進入21世紀，隨著中國加入WTO，更多的國際服飾品牌被引入中國市場，為消費者提供了更為豐富的選擇。

與日益國際化的服裝市場、服裝門類相同步的，是人們對帶有中國元素的服飾的青睞。

2001年，在上海APEC峰會上，到會的各國領導人身著大紅色或寶藍色的中式對襟唐裝集體亮相，在全球掀起了一場“唐裝風潮”。

隨著《花樣年華》《色·戒》等影片的熱映，繁復瑰麗、頗具東方魅力的旗袍，也在海內外帶起一陣陣“旗袍漣漪”。

除此之外，類似“裝束復原小組”這樣專注于還原古代服飾的愛好者，也日益豐富著人們對傳統服裝的認知，為中國文化的傳承與延續貢獻了一份力量。

“國潮”

國潮，即國內本土服裝潮流品牌。

隨著“90后”“00后”成為時尚消費的主力軍，帶有中國元素的服飾也逐漸跳出特定的穿著場合，走入更具“潮范兒”的時尚世界。“后序”“左杜”“亂步”等“國潮”品牌就此誕生。

而如李寧、太平鳥等老牌國產品牌，也在轉型發展中選擇了“國潮”的道路。如在2018秋冬紐約時裝周上，李寧亮出的最新款式將中國國家隊出征打比賽時的經典配色“番茄炒蛋”重新組合，既懷舊又時髦。

值得關注的是，無論是李寧將“中國李寧”“體操王子”“任意身份”等漢字印在衛衣上，還是在色系與版型上向上世紀90年代的流行時尚上靠攏，都在輸出文化的同時，顯現出了服裝的復古潮流。

近幾年來，年輕人驚奇地發現，父母一代曾穿過的小白鞋、闊腿褲、連體衣，又成為了如今的潮流單品。90年代的流行風格得到了重新發掘的機會，并被賦予了更多的現代意味。

例如，現在談起90年代的情景喜劇《我愛我家》，觀眾不僅會對“葛優癱”津津樂道，還能敏銳地捕捉到角色服飾中那些引領時尚的流行元素：賈志新的撞色拼接襯衫、和平女士的圓領衛衣……這些元素，都能在最新的時裝潮品中找到對應。

或許，時尚就是一個“圈”。

[責任編輯：楊凡、穆楠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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